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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言白】被嫌弃的白警官的一生

Silver:

人物版权属于折纸,设定有微调0v0


人生导师(?)李泽言x成长少年白起




很久没有写东西了。平时没空,也没文采。工作原因,很多事也不能说。


可是现在,我想坦率地记一些事情。


有一个人,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,他大我四岁,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,什么都好。唯一不幸的就是和我进了同一家机构,这家机构用于研究小孩子在一些事上有没有天赋。手段毫无人性,我经常看到他一脸倦容。


可是我甚至连这件事都嫉妒,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多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。因为我没有任何能力。


他不认识我,经常和另一个同样有天赋的小女孩在一起。我在人群中看见他们,看得多了就记住了。父亲总是提到优秀的孩子。他提到我的时候,往往都是在质问母亲:为什么他毫无潜力?他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?


同样是打针抽血挨揍,他越来越得到认可,而我白受了这些罪。


我长大以后才知道,并不是所有小孩都像我们一样。更多小孩的父母关心的是孩子的考试成绩。但是我们所在的机构并没有考试之类很量化的标准。他们从来不考学校里的科目,也不是测体能——因为有些瘦小的女孩子也被留下来了。我很努力地学武术和散打,也从来没有在那家机构的测试里合格过。而这是我父母唯一在乎的事。父亲很失望,母亲很伤心,但我甚至不知道我错在哪里。我也不知道别的孩子为什么那么受重视。


至于他,那时我也并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。他比我成熟冷静,但是他本来就大我四岁,这也不是什么本事。我有一次出于好奇,鼓起勇气去和父亲说话,问他这件事。可是父亲根本不屑告诉我。他说,你这么无能,倒有闲心打听别人多了不起。


起初我还会为这种话哭上两声。


我三年级的时候被淘汰出了那个机构,我被放弃了。直到那时,我除了他的名字,对他一无所知。


我上初中时见识到了他的能力,嗯,其实是他告诉我之后我才意识到的。大致说来,就是他给人感觉做事情很快。


初中的时候时我开始打架。一开始是别人找茬,至于根本的原因我至今没弄清楚,也从来没问过。父亲让我习惯了没有来由地被人厌恶。


他们找我,我就打,反正又不是打不过。打输的几个怂货哭着告老师告家长,老师就打电话给我父母。我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,反正之后老师也开始没来由地烦我了。我并不意外,因为母亲八成在电话里道了歉,而父亲会说这个儿子我早就放弃了。


那时母亲还在世,我受伤不敢让她知道,打得还算小心。但是有一次肩膀流血很多,弄脏了衣服,我不太敢直接回家。


这时我重新遇到了他。


我用书包挡着肩背的血迹,很犹豫地站在校门口。正巧他也很犹豫地站在我们校门口,看着一家临近的甜品店。


那时他已经是高中生,穿着黑色的制服西装,里面是白衬衫,标准的好学生的样子。


我并没有立刻认出他来,而且我一直讨厌好学生。他们有的人只是装得乖,还有人更怂,做了坏事不敢担责,就撒谎或者给自己找借口。所以当时看他站在那里,我怀疑他是想进去偷东西,就一直盯着他。


他很快也察觉到了,转过头来看了我一会,然后皱眉,向我走过来,说你受伤了。


他显得有些担心。但是我并没有习惯没来由地被人善待。


我说要你管。


他说那你看我干什么。


我说要你管。


他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。我以为他会转身走开,但他说你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。


我就很蠢地被激将了,说,去就去。


结果他带我去医院缝针。医药费都是他付的,我当时看到一个未成年人从钱包里掏出好多张百元大钞,觉得特别颠覆三观。现在想来,我的原生家庭也是很有钱的,只是我没有沾到什么光。


我掩饰了下震惊,嘴上淡定地说,你是谁,哪个学校的,我会还你钱。


他很不在乎钱地教训我说,现在学习才是主业,你能打一百场架,难道能打一辈子架吗。


我说怎么不能。(事实证明我确实能,因为我后来当了警察。)


他没再理我的挑衅,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。


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可以说是童年的榜样和阴影了,我立刻想起了小时候的他。他对他身边的小女孩也是百般照顾,可能这种乐于助人是天性?然后我也有点明白他为什么站在甜品店门口,因为那个女孩爱吃布丁,他还给她送过。


我有点想问他和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。从我被淘汰出局,就对他们这些优等生的事情一无所知。但是我忍住了,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自小就是他的手下败将。


连带着我也不想让他继续照顾。但是他坚持要送我回家。为这事又吵了半天,细节我忘了,但最后变成我先去了他家,借身干净衣服穿,回家好交代一些。


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相同的感受,反正我每次受伤,都是觉得包扎后比包扎前疼得多。到他家的时候我已经一身冷汗,连走路这种用不到上半身的活动都十分勉强。他看我一眼,停下了脚步,说你闭上眼睛。


我很警惕地问你要干嘛。我们正在上楼梯,我怕他像之前学校里一些男生一样突然推我下去。


他说我刚掏完医药费,害你不是亏了。


于是我就闭上了眼。不到一秒的时间,听到他说睁眼。


我睁开了眼,并没有摔下楼梯。但是我也根本不在楼梯上。我已经身处一间卧室,躺在床上。伤口还有些疼,但是潮湿的血腥感不见了。我费力地抬头看,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服。


我张大了眼睛和嘴巴望着他。我的表情应该非常搞笑,他勾了勾嘴角。


我问,你做了什么?


没什么,你刚闭眼就晕过去了,我就把你背上来换了衣服。


这话骗别人还行,我肯定不会再上当。我笃定地说,你有特殊能力。


他听到这个词,脸色变了变。我心里暗自得意。


你怎么知道?他问。你也是……


我不是,我只是听说过。我答。


他看着我,哼了一声道,想来也是,不然你也不会被揍得这么惨。


我的伤口太疼了,不然我肯定会揍他。我终于问了很多年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:你的能力是什么?


他起初不肯说,但是我放弃自尊拉下脸说我很好奇、并承诺保密之后,他回答了我:暂停时间。


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从来不能感知到他的能力。暂停时间的时候,我的感知也是暂停的。


难怪你是优等生。我说。你考试的时候可以暂停时间,然后偷跑出去翻书抄答案。


他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,道:首先,时间是无限的,精力是有限的。能通过学习解决的问题,我不会浪费精力在其他伎俩上。其次,抄书是抄不来满分的,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书上找到答案。第三,我是怕你换衣服的时候疼才暂停了时间,你一句谢谢都没有吗?


然后我发现不仅衣服,裤子也已经被他扒下来换过了。我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谢谢。


他很嫌弃地扬扬下巴,示意我被放得很远的脏衣服,说:你回家就说同学不小心泼了你一身脏水,作为赔罪帮你洗衣服了。


我说这我当然会编。


他说,可是你看起来没有那么聪明。


最后又吵了一些有的没的。我父亲说话比这难听多了,但是都没有这么能激起我的情绪。


出于这个原因,我有点烦他。


还有个原因是他掏了医药费,所以我不得不硬着头皮低声下气地去找父亲要钱用来还他。我也没有多少零花钱,所以之前都不去医院的,反正过一阵伤口也会愈合。


过了两天,我和他又在我们校门口见面,我给他还钱和衣服,他把我的衣服洗干净了还给我。划破的地方还缝好了,这确实让我很惊讶。


我说,我以为你会直接扔掉让我别穿。


他只是说,我没权利随意处置别人的东西。


(这句话当时让我对他印象好些了,但是很多年后他打脸地自作主张地扔了我两箱泡面。)


我转移了一下话题,说上次你站在这里看甜品店,你是在等人吗。


可能是因为我知道特殊能力的事,让他有点把我当自己人。他沉默片刻,说小时候他认识一个女孩,很爱吃布丁,但是后来她不见了。他还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其他特殊能力者的近况。


我只有摇头,看着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,一散即收。


他重新看向我,说,以后别再打架了。


我说要你管。


他冷笑一声,说,下次我再发现你打架,就暂停时间然后当街扒你裤子。


我说我【】操你要不要脸。


他说你都不要命了还在乎要不要脸?


我当时憋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回击的方法,只好怒气冲冲地说,都是别人找上我的,没人找我我就不打。


他说反正我还是扒你。


我当时很想揍他一顿,但是担心他这就开始言出必行,所以也没敢。妈的,到现在为止,我一打架就忍不住想到扒裤子的事,都是他害的。


不过因为他的威胁,我的确开始努力规避冲突。如果打架了,就尽量避免脸受伤被看出来。如果受伤了,就出校门前小心观察,看他没在布丁店前面蹲守女生才肯走。


.


和他再见面,已经是一年后。


母亲去世了。父亲早上出席了葬礼,下午照常去上班。我翘课留在墓园。


我待在墓碑周围,有时候跪在前面看上面的名字和生卒年月,有时候坐在旁边靠着石碑。眼泪不时地掉了又擦,终于不在乎丢不丢人。父亲在的时候我一直忍着,现在也没人管我了。


我一直待到日落,晚霞满天,也不想回家。我想,以后再也不回家了,那里没有任何让我想回去的理由。


然后我看到他出现在墓园里。仍穿着黑色的制服,在这里显出肃穆。他捧着一束花,里面有柔软纯净的百合。他在与我相隔几排一个有些陈旧的墓碑前停下,神色哀伤又温柔。不知道算不算温柔,反正如果他在我面前是这个表情,我是肯定跟他吵不起来的。


他说了几句话,弯腰放下花束,然后看到了我。他望了一眼我身旁的墓碑,然后走近来到我面前。


你也在这里。他说。


我说要你管。


他蹲下身来,像个懂事的大哥哥一样。


你待了多久?


要你管。我抹了一把眼泪。


你再不好好说话,我就暂停时间然后扒——


你无耻!


我总算被他逼着发出了啜泣以外的一声吼叫。


你待了很久吧,该走了。他的语气又平静下来。


我把嘴边的要你管三个字憋了回去。我说,我没有地方可去。


我陪你回家。


我不想回家。我粗声粗气地说。然后我有点怕他又用时间暂停来威胁我,小心地抬眼看了看他。


但他没有继续威胁。他说,你声音有点哑,是不是着凉了。然后摸了摸我的额头,说,你真的着凉了。


他的手心很暖和。


我好不容易收住声音, 又哭了出来。我重复道,我不想回家,你别……你不用管我。


那去我家。他说,仿佛知道我会接受这个答案。


我又摇了摇头。我还记得一年前他卧室里干净柔软的床铺,很是诱人。我现在去的话,肯定不想离开。


我更不想被请进去歇一歇,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,再被请出来。


这一点上,我可能还是被父亲影响了。他怀疑我不是他的儿子,他就不要。当我知道一样东西不是百分之百属于我,我也不要。尽管这样会将自己挑剔到一无所有的境地。


我说,你先走吧,我哭够了就回家。你是来看谁的?


他垂眸,道,来看小时候的那个女孩。他们说她葬在这里,但我相信她还活着。


我说,那你还来。


他说,我来看看她的名字。


我点了点头,有些羡慕那个女孩,甚至有点羡慕母亲。我希望我是摆脱了这个世界的人, 而有人留在这个世界对我低语,为我流泪。


他怀里的花香飘过来,夕阳照在他侧脸上。他和我平静地交谈。这一切都让今天的他看起来顺眼许多。我意识到我应该在同意和他回家之前离开。


但是那天我估计是哭到缺氧,刚站起来就晕了。这次他没有时间暂停,是真的把我背回他家。我一醒来,又是躺在他床上。


他在旁边的书桌旁坐着,开了一盏小台灯写作业。他看到我醒了,出去倒了杯热水,扶我起来喝。


今天……那是你母亲?他问。


我啜着热水,点了点头。


他说了句节哀,又拿了感冒药来让我吃。然后问我饿不饿,他去做吃的。


我很意外地问,你会做?


他点点头道,我父母经常不在家。


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同情他,而是我或许可以在这里多待些时候。


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,最后没问出口。首先,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在很惨的时候被他碰见。其次,没必要求证自己是不是特别的。我知道不是。


那天晚上他煮了清汤面,说是病号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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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上了高一,他上了大学。母亲去世了,加上他的大学离我们高中不近,我对打架更加没有顾忌。


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流行给新生下马威,总有人找社会人士拉帮结派教训我,最多的一次是1 v 6,最后被我一个学弟四舍五入传成1v 10。


我上初中时就是出名的坏学生,在高中更加出名。不过,高中的生活好了一点点。


我说的这个学弟,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差生,甚至不敢跟我逃课,但是很崇拜我,说佩服我打架厉害。


我认识了一个学妹。她笑起来很好看,会在雨天照顾街边的小猫。她会忧伤地在面馆里写留言便笺,但是又重新振作开心起来。她会弹好听的钢琴。


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师。他说打架不可怕,可怕的是去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。


我再次低声下气地向父亲借钱,然后拿给面馆老板给他儿子治病。当我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和眼泪时,意识到所谓意气和自尊,或许一文不值。


后来我经常去这家面馆吃面。比当年的清汤面香多了。偶尔还会碰到学妹,虽然她看到我都很慌张地避开视线。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,她如果一直看我,可能会换我慌张脸红吧。


除此之外,我的生命有了非常重大的转折。


我打了人生中最凶险的一场架。在学校的顶楼,我空手对上几个带刀的人,背上挨了好几下,感觉全身的血都要流光了。我眼前发黑,倒在地上没有力气爬起来,被他们从楼边踹了下去。


然后我的特殊能力觉醒了。我听到学妹的钢琴声。我飞了起来。


我重新飞上顶楼,那几个趴在楼边准备看我摔死的混账被吓得目瞪口呆。但是我还来不及开心,因为不确定如果被合伙扔下去第二次,我还有没有力气飞上来。


我支撑着站了一会,然后发现他们不是呆住了,是真的定住了。学妹的琴声不知何时也停下了。


超能力对于超能力者是无效的,所以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他的超能力。落叶,流云,学生开小差扔出窗外的纸飞机,鸟儿,都定在半空。


我没有看到他,却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保护。


我松懈下来,倒在地上。不知过了多久,听到急匆匆奔上天台的脚步声,然后看到他的脸。


这场架之后,不用说,还是被扒裤子了。我再醒来的时候,手背插着输液针躺在病房里,身上已经是一身病号服。


他坐在床边,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敲字。我叫了声他的名字,打字声停了。


他转过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说,住院期间管我叫哥。你的手术是我冒充家属签的字。


我把本来打算说的一句比较真诚的道谢咽了回去,改口道,我本来快打赢了,谁让你多管闲事。


他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,说,好,那你现在起的吃喝拉撒找护士伺候吧。


我没有开口拦他。不是我想嘴硬之类的,是觉得他没有义务对我这么好。


我对他的态度一直很烂,而且一直在欠他人情,总不能一直欠下去。


他站起身,却没有真的离开,只是沉默着帮我按了呼叫铃。


我轻咳一声,问,我现在也有特殊能力了, 你不恭喜我吗。


他反问,要恭喜你以后打架更爽吗?


我说,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能力的,我也可以帮你了。你不是要找一个女孩?我可以……


你白痴吗,他道,让你飞着找,还不如去公安局看人口普查信息。


我说,那我去当警察。你要查东西可以找我。


他愣了一下,然后说,蠢。


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。但是随之发现,警察这个职业真的很契合我的人生规划。


不对,应该是说,冒出了可以当警察的念头之后,我的人生才有了规划。


之前打架只是为了赶走不顺眼的人。现在则有了更高尚的追求。


而且我也想像他一样,做一个可以在危难时刻出现在别人身边的人。


我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这样的人。但在我看来,这样的人是英雄。


.


我决定考警校,但是成绩堪忧,住院期间趁着他来看我,就请他帮我带课本和教辅材料来。


我本来没有想要请他帮我补课,但是他看了两眼我的解题算式之后,就一脸忍不了的表情给我制定了学习计划。


现在想来,我很佩服我俩的毅力。我要忍着伤口的疼痛在他充满嘲讽的语气中理解解题思路,而他要忍着把课本砸到白痴伤患脸上的冲动一遍又一遍讲题。


而且我是躺着听,所以经常就不自觉睡着了。他又不能真的打我,只能等我醒过来骂两句,然后接着讲。


后来他就破罐破摔了,一脸嫌弃语气平静地讲题,如果发现我睡着了,他就也跟着睡。他好像每天社团活动和双学位的课业也很多。


再后来我就主动往床的左半边躺,右半边留给他,一起靠着床头学习,睡起来也方便。护士起初会骂他不体贴病人,后来只好认命地说你们兄弟感情也太好了。


加上他时不时地暂停时间,我感觉我住院一个月学完了高中三年的课程。


在我连续三次把模拟题做到高出警校分数线三十分的时候,他总算笑了笑,说看来你还没那么笨。


我很认真地说,谢谢你。


他轻咳了一声,揉了揉我的头发,和方才自相矛盾地说,笨蛋。


.


出院之后,直到警校毕业,我都再没见过他。


收到警校录取通知书的时候,我才意识到我们甚至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。住院的时候,我好像从没担心过他无法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。


而且我们的距离没有多远,倒不如说更近了。因为我发现我可以听到风里的声音。


稍加留心,就可以知道他今天社团活动又教训学弟学妹了,又作为学生代表讲话了,又得了某某奖在全校大会被表扬了,又拒绝了某女生的情书。


我可以知道他从张口闭口白痴变成不那么频繁地骂人白痴,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方式讲解他高神精妙的思维(我觉得这要归功于给我辅导的那段时间),从伟大的学长到职场的新人,又变成管理层。现在他已经是某公司的总裁,在投资我学弟学妹公司的一些项目。


我看到他从试图改变世界到学着接受世界,从凌厉张扬到冷静沉淀。正如百炼之剑,剑锋更利,剑柄却更温润称手。


我之前只知道他是好学生,只以为他擅长念书,从来不知道他的能力这么让人惊艳。


就读警校期间我参与过几次救灾任务。然后发现做英雄不是那么容易的。可能要在废墟里挖掘搜寻几个小时,才能救出一条命。而这一丝成就感,很快就会被死者家属的哭声冲散。


毕业后进了特警队,营救人质的任务也失败过。我看着一办公室的老前辈闷不吭声地抽烟,然后开始做任务总结。


我的世界好像变得沉重起来,但是也大起来。


我不再只是在意父亲的看法、旁人的眼光。就像小时候低下头像父亲借医药费一样,我愿意为了更多人的生命——认识的或不认识的,看我顺眼的或不顺眼的,我喜欢的或讨厌的——暂时放下自己所谓的情绪和个性。


只有自己做一个心境稳定的人,才能在关键时刻让别人心安。


没有什么凶险任务的时候,我偶尔会和学弟学妹一起吃饭。我有时会因为工作而迟到,但他们愿意毫无怨言地先去餐厅占座点菜。


我此前救过学妹几次,享受这些小恩小惠也算是比较心安理得。学弟话很多,有点烦人,但是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,突然和一些人有了不坏的交集和故事,仿佛前路突然出现了微光。


最近一次和他见面,已经是一年前了。学弟学妹的公司给他筹办生日会,拉我去凑热闹。我当时正在准备执行一个卧底任务,想着大事将近,去见一面也好,就抽空参加了。在大家的起哄声中,我意识到他已经是适龄未婚男青年。


学妹穿着粉色的晚礼服裙,腰间用丝带系着蝴蝶结。他一身黑色西装,灰衬衣,银色领带。烛光下,恍惚间好像还能看到他当年穿着学校制服的样子。


我看着店内今天的陈设和装饰,端着杯子跟学弟聊天,说今天这排场看来很贵,餐厅老板肯定高兴坏了。


学弟仍然很八卦地晃晃手指,然后指了指人群簇拥中切蛋糕的他,说,这位就是老板,人家不在乎这点钱。


我感到三观再一次被颠覆了。看来能暂停时间的人就是时间多,当总裁之余还有空开餐馆。


不知道手艺比起当年的清汤面有没有进步。我心想。然后又听学弟介绍到,这家西餐馆不开则已,一开那食物评价就是唰唰的五星。


好吧,连菜系都已经超出我的认知。


学弟又说,学长你怎么又牛仔夹克就来了,要不是你的颜值摆在这,你这身衣服肯定要有人吐槽的。


我说,是啊,这不就有人来吐槽了。


他已经接受完大家的生日祝福,端了一块蛋糕走过来递给我。然后看着我啧了一声,说,你以后摘完警帽能不能照照镜子。


然后抬起手,把我摘警帽时撩得胡乱支楞的头发顺了顺。


我本来已经低头吃蛋糕,这下也不能动,只能含着半口奶油被他摸头,满嘴都是香甜气味。


这场宴会闹到很晚。我骑着摩托来的,所以没喝酒,但是出去开车的时候,发现脚踏板处空空如也。


我回场子里找他,说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院子里我车上的泡面哪去了。


他说,我扔了。


我说,你不是不随便处置别人的东西吗?


他说,我院子里的就是我的。


我说,时间暂停已经对我没用了,小心我揍你。


他文不对题地说,你也在我院子里。


我怀疑他是喝高了。而且任务在即,这句话容不得我多想。最后我只能骑着失去泡面的小摩托回家去。


.


这些事情本来零零散散,密度极低地分布在我人生的各个角落。可是现在这样写下来,仿佛他们就是我的一生了。


不过的确,这是我前半生所有美好的事情,可能也是整个人生最美好的事。


我的卧底任务结束了。英雄真的不好当,我也的确结束得很狼狈。


我去了一个贩【】毒团体。理所当然地,我也接触了那些药【】品。


这个任务,我原本只是候选人之一。但当我发现其他人有家室有儿女的时候,我第一次觉得孑然一身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

这种案子,就算告破,只要一个罪犯漏网,事后也要严防卧底身份泄露。我的一个前辈,因为参与过这种案子,甚至不能在户口本上留下名字,因为害怕牵连家人。


我知道戒毒很难,如今也亲身体验到了。


我对自己进行过录音,事后回放,听出了一身冷汗。我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。


这几天为了结案,我还需要一定范围的自由活动,不过必须要去指定医院取缓解药瘾的替代药品。


我又听到了小时候的那些声音,感受到了那些目光。


都是些窃窃私语,但是风里的声音,我一向听得很清楚。


当警察都没把他变好。


听说他从小就打架。


是啊,当年差点被打死,还是他哥送他来医院。他哥现在也不来管管他。


我攥紧了拳头,很想告诉他们我吃过的苦和做过的事情。但这不是一个卧底该做的事。


我已经接受了为正义放弃尊严。


我很想揍他们,但是没有。因为又想起扒裤子的事了,可恶。虽然时间停止已经对我没用了。


我也想起了他。他教会我很多事情,包括成长。我也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等着别人来安慰、治愈、拯救的那个我了。


我可能写了一些不该写的,大概是脑子真的被药弄坏了。希望我下次意识不清的时候,这只言片语能在我眼前一晃而过,留下一点印象。


听说他找到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,她真的没死,就是我的学妹,缘分真是神奇。他们也是经历了一些凶险才相认的。当时我没能赶去,现在想来有点后怕,不过他总是有能力化险为夷,我也没有太担心。


希望他们今后能好好的,都平安。


明天应该就要去戒毒所了。环境封闭,离得有点远,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。


如果戒不了毒,希望能死在下一个任务里。


.


写下的这些事情,没有什么遗憾。但是如果我能知道它们结束得这么早,我可能会少说几句“要你管”。


我会告诉他我讨厌有人欺负我,我希望能有人陪我,感谢他帮我付医药费,喜欢他做的饭,谢谢他的照顾。


不会琢磨他为什么要对我好,下一次还会不会对我好。


只是坦然说出自己想说的,不等他来救,也不怕他离开。


在他生日会的那个晚上,我低头让他抚摸发顶的时候,我或许就意识到我喜欢他。


在他说我在他的院子里的时候,我能大方地亲他一口,或许正好可以把他吓跑,也不亏。


想想而已。


啊,还有,在更小的时候,在那个研究机构的时候,我希望我能向他跑过去,跟他说,我觉得你好厉害,能不能跟你做朋友。


这样我们就真的相识了将近一生。


---END---


 


白起关掉电脑,幸运地睡了一个安稳的觉。


第二天一早,他洗漱完毕,将毛巾牙刷塞进打包好的行李,听到有人敲门。应该是同事来顺路接他了。以他的情况,现在也不能骑小黑自己去戒毒所。


“你来得真准……”


他去开了门,动作僵在半路。


李泽言站在门口,气息未平,眼神中带着令他想念的温柔。


“再晚一点,你是不是也决定戒掉我了,白起?”


 


---真的END---


 


Q:总裁怎么看到这封信的?


A:李泽言和制作人小姐抱怨很久没有白起的消息了,制作人小姐顺嘴和周棋洛提了一句,然后知名黑客Key就黑进了警方私人电脑搜文章。


 


 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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